为什么会有人喜欢SM（全称BDSM）？该如何正确对待SM，又该如何在自己想回到正常性爱的时候寻求专业的帮助？性学博士理查德·巴格斯（Richard Buggs）老师在性学工作坊里的一个故事给我们很多启发。
图片/Benoit Courti
SM：真正的享受还是在受罪？
在BDSM（Bondage捆绑、 Dominance控制、Sadism虐待狂、 Masochism受虐狂，就是我们熟知的”SM“）的团体中，很多成员之间进行性行为的时候，会伴以譬如割伤、烧伤、鞭打、滴蜡油、暴露狂模式、偷窥狂模式等等等等形式的爱好，以提高性福指数。
这些爱好可能是一对一进行，也可能在团体中进行，但不管这些花样怎么玩，安全的环境和每个成员的许可都是大前提。在这个团体里面的规定都是透明公开公正的，所有人都要完全遵守，比如受虐方被绑起来鞭打的时候，可能嘴都是蒙起来的，那你咋知道ta是真的疼得很爽？还是疼得要死了呢？
他们就会提前商量好一个专门的眼神或是动作或是声音，在全身捆绑嘴也蒙上的情况下，也还是可以随时叫停的，而且一旦叫停，团队的所有人也都要停下，以每个人的健康为首要考虑。
巴格斯老师说，作为性治疗师，他是从来不会干涉这个社群里面的活动的，如果他们安全又享受，就像直男永远无法理解基佬的幸福一样，作为外人的我们，也是无权干涉别人的。而且个中的心理动力，也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除非有一种情况：当经验者自身感受到，性欲必须伴着疼痛这样的模式我受够了，性治疗才会介入。或者说，除非是经验者自身觉得出了问题，主动找到治疗师，治疗关系才能开始……
一天的课堂里，巴格斯老师用了相当的时间讲了他多年前的个案，黛博拉的故事。
黛博拉的故事
黛博拉找到巴格斯老师，她的目的很简单，自己在BDSM的团体里面，已经无法享受其中过程。她想结束这样的模式，走进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注：在性治疗里面，“正常”从来没有一个指标，更不以治疗师的三观为准（精神病诊断课上，老师就经常吐槽，很多治疗师诊断“性冷淡”或“性过度”，中间的分界线都是自己性生活的频率）。
所以黛博拉希望的正常，是一男一女投入感情的关系，是心和性一致的关系，是可持续的亲密关系。
很多人也许会问，案主本身不是已经明白她想要什么了吗，那就去找一段正常的关系不就好了吗？然而治疗的过程并不是这样说说而已——在关系中受到的伤害，要在关系中疗愈，只有案主在她和治疗师之间的关系中重新经历生命，才可以逐渐重建自我的模式，在全新的模式足够完整和强大的时候，她才有可能给自己全新关系模式的允许。
学习心理咨询的一年多以来，遇到的很多资深的治疗师和老师都会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越想快点治完，就越要慢下来”。能慢下来真的是功夫，这和太极、探戈、弗拉门戈、或是煲老火汤、种田的道理都一脉相承。巴格斯老师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急着为黛博拉找解决之道，而是坐下来，一点一点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她讲述她的生命剧本。
每星期一小时的谈话里面，黛博拉逐渐把BDSM的感受和童年的一些创伤联系了起来。起初，她回忆起了小时候曾经有一次被哥哥和他的朋友绑在树上，他们扮演牛仔，蒙着她的嘴，并触碰她的身体。那让她既恐惧，又兴奋，恐惧是因为她被迫进入了全然未知的领域，兴奋是因为她的身体被男性关注着、挑起着。
这样夹杂的感情，让她非常困惑，这种困惑深深地植入在她的身体里，后来她在BDSM中的感受，也几乎是和童年往事的那种困惑是一致的。
随着治疗关系的深入，巴格斯老师也渐渐了解到，甚至“牛仔事件”也并不是黛博拉的初次受创。在她的家庭里，女性的身体从来都是被物化的，至于家中的男性，她的哥哥、父亲、叔父，甚至祖父，都对她，或其他女性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性侵犯。
这几乎是家族中公开的秘密，没有许可，亦没有沟通。她就这样带着血液中贮存的秘密，长大成人，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正常”伴侣的范例。内化的父权形象也不断地碾压她的价值感，甚至比她实际经历的创伤更剧烈。
巴格斯老师作为一位男性治疗师，倾听着她的故事，并无条件接纳着所有的一切。对她所有的经历都给予肯定，并且在和黛博拉的关系中，一点一滴积累着，告诉她“作为一个男性，我永远不会剥削你、侮辱你、或物化你，我会尊重你的所有”。
当恐惧来临的时候，我们来面对恐惧；当愤怒来临的时候，我们来释放愤怒；当悲伤来临的时候，我们允许所有的眼泪，来哀悼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女孩。
每星期一个小时的谈话，整整8年，缓慢的疗愈过程，但却完整。
在这个过程里面，黛博拉每天都在与巴格斯老师的关系里经验着“我是安全的”。八年的积累，这样的确认已经足以支撑她，认识，并且勇敢地走进一段滋养的关系。
后来她参加了Spirit Rock禅修中心的30天静修，30天里不能讲话，和其他人也不能有眼神接触。她当时在中心的工作是在厨房做饭，但她隐隐感觉到旁边扫地的有个男的很不错耶！然而不能跟他讲话也不能有眼神交流好着急啊啊啊。到静修营结束的时候，他们才交换了电话。
随着后面更多的接触，他俩都发现，哦哦哦对方简直是我的灵魂伴侣！于是他们结婚了并且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随着生活步入正轨，黛博拉跟巴格斯老师的治疗关系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美国的心理咨询（躯体治疗除外），治疗师和案主的界线是非常明确的，尤其是男性治疗师和女性案主，绝大多数情况都不会有什么肢体接触的，治疗师尤其不会主动去握手或拥抱案主。
但经过了八年深厚沉淀的关系，道别也意味深长。当黛博拉最后一次走出Richard办公室的时候，他说：“如果你现在想握手，或是拥抱，或是像平常一样就这样走出去，都是可以的。”
于是他们互相拥抱，作为这段疗愈关系结束时，小小的仪式。
“如何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享受还是在受罪？”说说容易，但去实践的话，一定又是一个漫长的疗愈过程。也许就像所谓“治愈”一样，并没有什么“彻底清”的一天，但也许每天都可以多清那么一点点。
巴格斯老师何许人也？
性学博士巴格斯，在西方性学研究重镇旧金山“加州整合学院”从事性学研究、个案咨询与团体疗愈长达二十年之久，有极其丰富的理论与实践经验。加州整合学院的性学研究中心是旧金山唯一一所受“美国性学联合会”（AASECT）认证的性学研究机构，同时也是全美最有影响力的性学中心之一。
巴格斯博士在加州整合学院负责性学博士的培训项目，同时也在旧金山从事个案咨询工作，他擅长的性议题包括“个体性焦虑与性压抑”、“童年性创伤”、“婚姻与两性关系”、“家庭性疗愈”，同时他对于“LGBTQ”群体也有广泛深入的了解与研究，对于性学的各个面向均有很深造诣。
巴格斯博士除了在专业领域的极深造诣之外，他还常年往返与世界各地，对于不同文化有极深的关注与了解。从去年开始，巴格斯博士开始持续关注中国的性学发展状况，并希望将加州最前沿的性学研究有系统有次序的带到中国，与更多人分享。
若道君的话
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对性都有这样那样的困惑而羞于启齿。没关系，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发邮件给我们：astrology@nodoor.com
我们会将大家的感受集结成文，你的所有隐私信息将被隐去。也许，你会找到和你有同样问题的人们。在这里，你是被接纳的，也是安全的。
冬天来了，祝大家都有一个暖洋洋的内心小宇宙。爱，从敞开最深的内心开始。我们一直在这里，as always.
作者简介
黄韵宜（小山）：北京长大，本科在香港城市大学就读电影导演专业；毕业后在香港专注纪录片制作、弗拉门戈舞蹈和动漫同人鉴赏；其后在贵州地扪生态博物馆担任资讯管理工作。从2015年8月开始在加州整合学院学习表达性艺术治疗，同时跟理查德·塔纳斯（Richard Tarnas）教授学习原型占星。上升双子座，南交主水星合相木星，文字自带音效，然而本人远比这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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