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诗集编年校注》PDF电子书全2册,由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出版,为《中国古典文学丛书》之一。fR1万圣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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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是中国古典诗歌作手中的殿军,在有清一代,允为大家。其诗思想性和艺术性兼善,深为后世推崇,"新安女士程金凤"(论者疑为是龚氏托名)有一段题于《己亥杂诗》末之着名评论,谓其"行间璀璨,吐属瑰丽","声情沉烈,恻悱遒上,如万玉哀鸣",甚至有"古今语言所可到境止于此"的最高评价。后来南社柳亚子亦誉龚诗为"三百年来第一流"。后世习为诗者,或多或少都会受龚自珍诗的影响。龚作品遗失较多,我社出版的是目前最全最好的本子,其中最着名的是三百余首的组诗《己亥杂诗》,这在整个中国文学史上也是*的。刘逸生当初署名万尊嶷发表的《龚自珍己亥杂诗注》,已由中华书局出版,社会反响很大,而《龚自珍编年诗注》是龚诗目前最全最好的注本,以王佩诤整理的《龚自珍全集》所收诗为底本,按诗歌编年次序加以详注,注释精准,明白晓畅。单就"己亥杂诗注"而言,不仅完全包括了中华书局版《龚自珍己亥杂诗注》的全部内容,而且又有所核校增补,此书之出,可谓广大诗歌爱好者的一大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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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诗集编年校注》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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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1792一1841), 一名巩祚,曾改名易简,字瑨人,号定庵,浙江仁和(今杭州市) ,人。我国近代史揭幕之前杰出的啓蒙思想家、文学家。其诗沉擦瑰丽,对近世诗埴有深巨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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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包括两部分:一是龚自珍的大型组诗《己亥杂诗》一是《己亥杂诗》之外的全部现存诗作, 《己亥杂诗注》已单行,现收爲后编;前编之编年诗共二百九十四首。(《题红禅室诗尾》三首我们断 爲僞作,故不算在内。但仍附于此,以供考索。)这些作品不是龚氏自己编定的。早在道光三年〈一 八二三)三十二岁的时候,他曾编过自己的诗集。时有诗三卷,附少作诗一卷,共四卷,但编而未刻 〈见道光三年自刻本《定庵初集‘总目》〕,诗的细目及篇数均不得而详。道光七年,又编録道光元年 以来诗作成《破戒草》和《破戒草之余》两集,共收诗一百八十五首。四十七岁〖道光十八年,一八三 八)的时候,他把十五岁〈一八〇六〉到四十七岁的诗合编爲二十七卷(篇数不详、次年,刊刻《己亥 杂诗》三百一十五首。这就是作者生前自编诗集的情况。可惜在他去世之后,这些集子多已散失, 只有《破戒草》、《破戒草之余》和《己亥杂诗》三种完整流传下来,共有诗五百首。后来,经过好些人搜辑整理,陆绩补充了 I些。到一九五九年中华书局刊出王佩诤校《龚自珍全集》本〖其中收诗六百零八首才算让我们看到比较完备的饵诗集。本书就是在前人辛勤劳动的基础上进I步编订成 的,主要依据王校本,亦参考其他诸本。我们和王校本的不同点’ 一是改正了五首诗的编年;一是 把《题红禅室诗尾》三首断爲僞作;一是补回漏收的《庚辰春日重过门楼胡同故宅》一首。另是 在文字上依善本详加蔽校,酌予改定或勘正,以及标点稍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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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所谓「完备」,也只是相对而言,以龚氏的大才,他的全部诗作当然远远超出此敢。由于各 种原因,散佚甚多,以致有的年份全然空白。所以,和《己亥杂诗》相较,我们只能遗憾地説:这是91 自珍残缺不全的编年诗本,并不能代表II诗创作的全貌。幸好,这裹面保存了许多无论就思想或艺 术而言都是上乘的作品。打个不尽恰当的比方:正如《春秋》儘管被认爲「断烂朝报」,却仍然反映 了东周一 一百四十11年的主要歴史一样,这个集子虽则残缺,但只要与《文集》和《己亥杂诗》相比勘, 仍可以让我们考见II氏思想、艺术的发展綫索。所以,这批作品不伹是我国珍贵文学遗産的一部 分,而且对于中国近代政治思想史和文化史的研究,也是重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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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龚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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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自珍(1792-1841),字尔玉,璱人,改名易简,字伯定,又改名巩祚,号定庵,又号羽山民,浙江杭州人。其祖父,官至内阁中书,军机处行走。父亲龚丽正,官至苏松太兵备道,署江苏按察使。母亲段驯(淑斋)是着名经学家段玉裁的女儿,着有《绿华吟榭诗草》。十二岁时,受外祖父段玉裁指点,学习音韵训诂之学。十六岁到北京,常到住处附近法源寺去游玩,叔外祖父段玉立(字鹤台)同行,一老一少,僧人戏呼为一猿一鹤。二十五岁时,父亲任苏松太兵备道,龚自珍随父上任,以诗文一册请教苏州王岂孙,王岂孙说:“诗中伤时之语,骂坐之言,涉目皆是”,担心他“口不择言,动与世迕”,加以劝告,龚自珍不为所动。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乡试中举。嘉庆二十五年(1818年)任内阁中书,熟悉内阁档案,了解清朝典章制度演变沿革,着《东南罢番舶议》、《西北置行省议》。又任国史馆编纂校对,和徐松、程同文等地理学家研究西北地理。
道光九年(1829年)进士,授内阁中书,升任宗人府主事,后改礼部主事、主客司主事等闲散官职。道光十年(1830年),龚自珍和林则徐、魏源、黄爵滋等人参加“宣南诗社”,当时英国大搞鸦片贸易,中国输入鸦片而金银流失,国家日益贫病衰弱。宣南诗社成员多为禁烟派,议论激烈,得罪权贵,龚自珍因此受到排挤。道光十八年(1838年)底,林则徐奉旨驰往广东禁烟时,龚自珍闻讯无限欣喜,提笔写下《送钦差大臣侯官林公序》,并为林则徐禁烟献计献策,希望他“宜以重兵自随”,并要他多带能工巧匠,以“整修军器”;同时,龚自珍还表示愿随他一起南下广东,为禁烟贡献绵薄之力。但是,由于朝廷内部的斗争相当复杂,林则徐自己也有难言的苦衷,对于龚自珍的南下要求,只得婉言谢绝了。
1840年,龚自珍叔父龚守正到礼部做官,按例他要回避,龚自珍便以父母年事已高辞职归里。他从北京出发到杭州,中经九千余里,写成《己亥杂诗》三百一十五首,将他的一生经历全部吟成诗文,别具一格,是自传体的诗歌。据说,在南归途中,诗人尚未抵家,而他在归程中写的一些诗篇,已经先传到了家乡,所以有“诗先人到”之说,传为美谈。龚自珍回到杭州后任书院讲席,又到丹阳的云阳书院教书,想到梁章钜那儿去参加抗英斗争,未成行。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暴卒于丹阳(一说是仇人所害)。
龚自珍青年时颇为自负,一心想为国效力,如他在《夜坐》诗中所说的那样:
夜坐
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
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但是自他中举之后,随后五次会试均落选,他认为才气被埋没,极为不满八股取士,作《秋心》诗暗讽科举制度:
秋心
秋心如海复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
漠漠郁金香在臂,亭亭古玉珮当腰。
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
斗大明星烂无数,长天一月坠林梢。
在龚自珍所处的年代,中国已经大大落后于世界,但是清廷的“文字狱”还是相当酷烈。读书人动辄得咎,往往由于自己的文字而罹难的冤案,时有发生。龚自珍是着名经学家段玉裁的外孙,本来他只要沿着外祖父指点的路子走下去,功成名就指日可待。然而他没有这样做,相反他猛烈抨击封建制度的弊端,疾呼社会改革。当时社会危机重重、内忧外患,各族受压迫人民的起义烽火此起彼伏,不断摇撼着清王朝的统治。但是当时文坛主流要么是歌功颂德、无病呻吟,要么就是钻进故纸堆搞什么金石考据学,死气沉沉,面对这种现象,龚自珍以《咏史》为题,嘲笑那些趋鹜权贵的狎客与盘踞官场的才人:
咏史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闻文字狱,着书都为稻粱谋。
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所谓“金粉东南”,官场士林是一片苟且无聊却自命风流的景象,而这正是清王朝运用高压手段,使“天下之廉耻”被“震荡摧锄”的结果。龚自珍三十五岁时,写下组诗《自春徂秋偶有所触拉杂书之漫不诠次得十五首》,感叹社会沦落:
自春徂秋偶有所触拉杂书之漫不诠次得十五首其一:
黔首本骨肉,天地本比邻。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
圣者胞与言,夫岂夸大陈?四海变秋气,一室难为春。
宗周若蠢蠢,嫠纬烧为尘。所以慷慨士,不得不悲辛!
看花忆黄河,对月思西秦。贵官勿三思,以我为杞人。
他引用宋代哲学家张载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人类都是同一天地所生,万物都是人类的朋友),特别同情人民的遭遇和苦痛,这首诗表达了作者强烈的忧患意识。在人们饮酒宴乐之时,他疾呼国家衰落、民族危难,振聋发聩、发人猛省。
龚自珍南归途中,触景生情,写下《己亥杂诗》三百一十五首。这组诗,记录了行程九千里的路途所见所闻,还有对往事的回忆。他抒发的深沉感慨和忧愁,反映了行将灭亡的清王朝的社会风貌,如其中的一首:
己亥杂诗其一
不论盐铁不筹河,独倚东南涕泪多。
国赋三升民一斗,屠牛那不胜栽禾。
在诗中,他揭露地方官员只顾贪污腐败,却不管人民生计,还想方设法压榨老百姓,表现了对腐朽社会上层的不满和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操。
经过镇江时,龚自珍看到当地人民扮作天上神仙如风神雷神,并且嘴念祷词无数来比赛,真是滑稽。龚自珍想到这些神仙都是假扮的,没有真本事,现在的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真正的国家栋梁太少了!治理国家的多是阿谀奉承、跳梁小丑之辈。于是他又写下这首着名的《己亥杂诗》之一,呼唤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材”:
己亥杂诗其一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但是有了人才又能怎样?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有千里马却无伯乐,千里马只能终老于寻常马之中。一个王朝没落之时,无能之辈当道,再出色的人才往往也不得施展抱负,一千年前的李商隐就曾经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龚自珍也有类似的心境,如:
己亥杂诗其一
未济终焉心缥缈,百事翻从缺陷好。
吟道夕阳山外山,古今谁免余情绕?
可叹龚自珍作为一个时代的先觉者、一个不甘遁世自适的志士,却不能报效祖国。在思想桎梏的环境中,在互相倾轧的官场里,他的内心非常痛苦。箫和剑是龚自珍在诗歌中反复运用的意象,代表他多情善感和豪放任侠的两面,他既是一个思想家,又有诗人的气质,犹如《己亥杂诗》中所写:
己亥杂诗其一
少年哀乐过于人,歌泣无端字字真。
既壮杂痴黠,童心来复梦中身。
虽然自己无法力挽狂澜,但是社会终究是要前进的,只要救国济世的思想火种能够传播下去,就有希望。龚自珍被迫南归,但是他那永不妥协的战斗精神并没有减弱,当别人以为他由于官场失意,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从而成为萎谢于地的落花时,他却出人意料地引吭高歌,纵然自己生不逢时,也要坚持奋斗、传播火种、寄希望于下一代:
己亥杂诗其一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
更可贵的是,龚自珍不求虚名,不会因为要扬名立万而广收门徒滥竽充数。因为这是制度的问题,科举制度千年下来,早就违背了当初选拔人才的意愿,彻底沦为桎梏知识分子思想的工具。并且经过清朝两百年来的大兴文字狱,中华的民族意识都微乎其微,更不要说民主思想了。所以要从根本上改变这个不合理的制度,要改变死水一潭的社会风气:
己亥杂诗其一
河汾房杜有人疑,名位千秋处士卑。
一事平生无齮龁,但开风气不为师。
龚自珍提倡的这种风气呼唤着新时代的到来。当时诗人张维屏评论说:“近数十年来,士大夫诵史鉴,考掌故,慷慨论天下事,其风气实定公开之。”后来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概论》中评论说:“自珍性?宕,不检细行,颇似法之卢骚;喜为要眇之思,其文辞?诡连?,当时之人弗善也。……虽然,晚清思想之解放,自珍确与有功焉;光绪所谓新学家者,大率人人皆经过崇拜龚氏之一时期;初读《定庵文集》,若受电然。”由此可见龚自珍思想影响深远。
龚自珍最为重视诗的个性和激情,他的诗,给人以奇丽非凡、纵横浩博的感觉,非汉魏亦非唐宋之貌,完全是龚自珍独有的风格。其诗歌的张力,根本上来自不断高扬的个性精神对于封建压抑的激烈冲击。辛亥革命时期,革命文学团体南社的诗人柳亚子、高旭、苏曼殊都崇拜龚自珍的诗作,柳亚子作诗赞道:“三百年来第一流,飞仙剑客古无俦。只愁孤负灵箫意,北驾南舣到白头。”对龚自珍的诗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龚自珍的散文,具有崭新的独创性。这种独创性是他生活的时代和他自己的性格所决定的。他的散文以两种形式出现:一是文艺性较强的政论文。他在考史、论经的形式下,发表他对于时政的议论和抨击。如《明良论》。二是寓言性的或借题发挥的小品文。这一类文字形象性更加鲜明,艺术气息更加浓厚。对于后世也发生了重大的影响。最有代表性的是他的《尊隐》、《捕域》等等。此外他的名作《病梅馆记》也属这一类。以对病梅的同情,反对那些“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梅以疏为美,密则无态”的病态社会美学观点和风尚。另外,还有少数优美、生动的游记,如《己亥六月重过扬州》,把扬州三十里的风貌写得细腻入微,生动逼真。
龚自珍的词也写得非常好,有人评价是“词胜于诗”。他的词宣泄了自己的忧郁感、孤独感,也流露了卓越的才气。他经常用箫剑来寄托自己的志向,如《湘月》词是龚自珍二十一岁婚后与夫人段美真双双离京回杭州泛舟西湖写的,反映了他的理想和抱负,是他豪爽胸怀的写照:
湘月
天风吹我,堕湖山一角,果然清丽。曾是东华生小客,回首苍茫无际。屠狗功名,雕龙文卷,岂是平生意?乡亲苏小,定应笑我非计。
才见一抹斜阳,半堤香草,顿惹清愁起。罗袜音尘何处觅?渺渺予怀孤寄。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消魂味。两般春梦,橹声荡入云水。
另一首《鹊踏枝过人家废园作》则感慨嘉庆、道光年间清廷统治衰落,有了人才也被埋没,不能施展抱负,表露了一种孤独之感:
漠漠春芜芜不住。藤刺牵衣,碍却行人路。
偏是无情偏解舞,濛濛扑面皆飞絮。
绣院深沉谁是主?一朵孤花,墙角明如许!
莫怨无人来折取,花开不合阳春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