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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荣晋文集》PDF电子书全12册,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年出版。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葛荣晋教授从教55周年的学术着作集成,共12卷,总计700多万字。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分为“我的学术创新之路(代自序)”和“明代着铝哲学家王廷相研究”(第1~2卷)、“中国哲学范畴史研究”(第3~4卷)、“中国实学与东亚实学研究”(第5~6卷)、“中国管理哲学研究”(第7~9卷)、“中国哲学及其现代诠释论集”(第10~12卷)五大板块。作者朱礼程自始至终坚持以“创新”作为学术研究的生命,辛勤耕耘,在王廷相研究、中国哲学范畴史研究、实学研究及经典现代诠释等领域具有开拓性作用,填补了相关空白,取得了突破性成果。YDJ万圣书城
本《葛荣晋文集》的出版,既是对作者学术人生的总结,也是对社会的一份贡献。YDJ万圣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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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DJ万圣书城《葛荣晋文集》目录: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一卷YDJ万圣书城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YDJ万圣书城王廷相和明代气学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二卷YDJ万圣书城
王廷相评传YDJ万圣书城中国哲学范畴史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三卷YDJ万圣书城中国哲学范畴导论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四卷YDJ万圣书城中国哲学范畴通论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五卷YDJ万圣书城中国实学通论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六卷YDJ万圣书城东亚实学文存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七卷YDJ万圣书城孙子兵法与企业经营谋略YDJ万圣书城《道德经》与现代道商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八卷YDJ万圣书城四商论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九卷YDJ万圣书城哲学智慧与中国式管理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十卷YDJ万圣书城儒道智慧的当代价值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十一卷YDJ万圣书城中国哲学史论集(上)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文集 第十二卷YDJ万圣书城中国哲学史论集(下)YDJ万圣书城附录 葛荣晋学术全景录YDJ万圣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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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荣晋文集》出版说明:YDJ万圣书城
1978年,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中国终于在漫长寒流中迎来了学术的春天。“创新”是学术研究的生命。我的学术创新之路,是从研究明代着名哲学家王廷相开始的。YDJ万圣书城一明代着名哲学家王廷相研究YDJ万圣书城
王廷相在中国哲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但是,从清初至1949年的几百年时间里,王廷相及其着作几乎被世人遗忘。张岱年教授以他独具的一双慧眼,在《明儒学案》中,发现了明代这位哲学巨星,并在《中国哲学大纲》、《中国唯物主义思想简史》和《宋元明清哲学史提纲》中简要地阐述了他的哲学思想体系,是现代中国研究王廷相及其哲学思想的开拓者一但是,正如张先生所说:“我在三十年代撰写的拙着YDJ万圣书城
《中国哲学大纲》对于王廷相的学说作过简略评述,但语焉不详,未及深论。五十年代之初,我购得明版《王氏家藏集》,本拟细心阅读,撰写‘王浚川哲学’,而因故未能执笔,徒有空愿”〈《王廷相和明代气学“序》、“有负宿愿,念之深愧”(《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序》〉。1980年的一天,我前去拜访张岱年先生,向他请教后,他诚恳地对我说:“荣晋同志,我有一桩心愿,想给你说一说。从五十年代初,我本想自己写一本《王廷相哲学》,可是,由于我被错划成右派,忙于教学,二十多年白白过去了,我也老了,无力实现这一想法。王廷相是很值得研究的大哲学家,他的哲学及其历史地位,应该在学界得到公正的评价。你能不能花几年时间,写一本主廷相哲学?”我由于事先毫无思想准备,顿时,脑海里矛盾重重,沉默不语,心想:“不答应吧,有负张先生的委托和希望;答应吧,又恐怕自己学YDJ万圣书城识浅薄,完不成任务。”张先生可能看出了我的矛盾心理,就鼓励我说:“你年富力强,又是人大哲学系毕业,我看你能写好这部书。”在张先生的殷切希望和热情鼓励下,我愉快地答应了。在向张先生告辞时,他又拿出一函明版《王氏家藏集》送到我手里,说:"你回去好耔读一读这部书,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回到家后,经过査阅资料和初步思考,我便制订了一个研究计划。一方面,我决定到王廷相故乡一河南省兰考县作实地考察,收集民间保存的有关王廷相的珍贵资料;另一方面,我又到北京的各大图书馆查阅有关王廷相的着作及其相关文献资料。在充分收集和掌握资料的基础上,按照“传论合一“的原则,拟撰写两本书:一是《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这是王廷相研究的“传”的部分;二是《王廷相和明代气学》,这是王廷相研究的“论”的部分。张先生完全同意我的想法,并在写作中,YDJ万圣书城随时给我以帮助和指导。经过两年多的努力,《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终于1982年8月草成,即送张先生审阅。张先生初审后,高兴地为本书撰写了序言。在序言中,他肯定该书填补了明代学者编年的一个空白,认为“这是前人没有做过的工作,是对于明代学术史上的一个重要贡献”。充分肯定“全书取材详博,叙述生动,基本上再现了王浚川的一生事迹,是一部有价值的着作”。根据张先生的意见,我对书稿进行过多次修改,该书于1985年初定稿,1987年1月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我国系统研究王廷相的第一部学术专着。YDJ万圣书城
YDJ万圣书城《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草成后,我即将主要精力转移到《王廷相和明代气学》的撰写上。在张先生的精心指导下,花了两年多时间,于1984年11月草成此书。书稿呈送张先生审阅后,先生欣然答应为本书撰写序言。经过多次修改,本书于1990年2月由中华书局出版。在序言中,他肯定“这确实是本重要的学术史着作,是关于明代哲学史研究的新成果"。该书出版后,张先生又亲手撰写了《喜读〈王廷相和明代气学〉》0990年6月)书评。不但重申了《序言》中关于“王廷相是最伟大的哲学家"的论断,而且充分肯定该书是一部“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着作”,是“对于学术发展的重要贡献”。法国学者王论跃先生在《关于王廷相研究的几个问题》中,高度地评价说“葛荣晋的《王廷相生平学术编年》(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以及《王廷相和明代气学》无疑代表了国内学者对王廷相研究的最高水准”。张先生在1985年1月撰写的《王廷相和明代气学“序》中,提出了一个重要学术观点,即他不同意“一般都认为王守仁是明代最大的思想家”的观点,独创地提出了“王廷相是明代最伟大的哲学家”或“当时理论水平最髙的首推王廷相”的新看法。他简要地论证说:“王守仁的学说由于王门弟子的广泛宣传,固然兴盛一时,但从理论思维的水平来看,阳明学说实在远远不如浚川哲学。浚川在本体论、认识论、历史观、道德论等方面都提出了自己的崭新见解,达到了当时最高水平。”张先生的这一新看法,我在《王廷相和明代气学》中虽然作了较为详细的论证,但是没有从纵向和横向相结合的角度全面地评估王廷相的历史地位。于是,我在1992年1月台湾东大图书公司出版的《王廷相》一书中,进一步论证了张先生对王YDJ万圣书城廷相历史地位的评价。在该书的第十-:章,我从“王廷相是明代最伟大的哲学家”、“王廷相是明代气论学派的主帅和奠基人之一”和“王廷相是从张载到王夫之的界碑式人物”三方面,系统地论证了“王廷相确实是明代最伟大的哲学家”。(参阅《王廷相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中州学刊》YDJ万圣书城199丨年第5期)如果这一创新观点能为学界认可的话,明代哲学发展的理论格局将会发生根本性变化,明代哲学史就需要重新改写。YDJ万圣书城
葛荣晋:王阳明“实心实学”思想初探:YDJ万圣书城
YDJ万圣书城试图超越中国明清以来的“理学研究范式”和近六十年的“两军对垒研究范式”,从“实学研究范式”的新视角,全面地诠释王阳明的“致良知”学说,从而揭示王阳明心学体系中所蕴含的“实心实学”思想,顺理成章地追溯到它是明清之际“实学”社会思潮的理论源头之一。YDJ万圣书城
一、“本体工夫合一”的“实心”论YDJ万圣书城
“实心”这一哲学范畴,从《王阳明全集》中共检索出16条。这16条资料中的“实心”,都是作为名词来使用的,如“实心体之”、“实心干事”、“实心修举”、“实心推求举行”、“实心为家”、“实心向化”、“实心归向”、“实心改过”、“实心无他”、“行以实心”、“爱民之实心”等。YDJ万圣书城
这些条目虽未从正面系统地揭示出“实心”的内涵,但从对它的具体论述中可以看出王阳明所谓的“实心”如同“良知”、“天理”和“诚意”一样,都是对“心”的不同表述。在王阳明看来,“心”是“一”,而对它的表述则是“多。”他说:“心一而已,……以其条理而言,谓之理(实理,天理)。”(《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以其良知“发见流行处”不可逾越“良知上自然的条理”,“此便谓之义;顺这个条理,便谓之礼;知此条理,便谓之智;终始是这个条理,便谓之信。”①从“良知上自然的条理”言,心即是天理:从“心,生而有者也”(《王阳明全集》卷二十六《五经臆说》)、“心也者,吾所得于天之理也”(《王阳明全集》卷二十一《答徐成之》)而言,心即是“良知”;“良知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发见处,只是一个真诚恻怛,便是他本体。”(《传习录中·答聂文蔚二》)“诚是实理,只是一个良知”(《王阳明全集》卷三),“诚意只是循天理”,而不是趋利避害的“私心”。从其“诚”或“真诚恻怛”而言,心即是“诚意”;从其“虚者以实而虚,无者以有而无”而言,心亦即是“实心”。不管是“良知”、“天理”,还是“诚意”、“实心”,都是从本体论高度描述“心之本体”的,彼此之间也是相通的。YDJ万圣书城
何以将本体之“心”称之“实心”呢?王阳明从“本体工夫合一”的哲学高度进行了系统的论证。YDJ万圣书城
(一)“从自本体上说”。王门“四句教”第一句云:“无善无恶是心之体。”阳明释曰:“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不动于气,即无善无恶,是谓至善。”(《传习录》上)谓“无善无恶心之体”,并非认为心是虚空,而是“不动于气”的“至善”。“至善者,心之本体也。”(《王阳明全集》卷三《传习录》下)王阳明说:“至善者,性也;性元无一毫之恶,故曰至善。“至善即吾性,吾性具吾心,吾心乃至善所止之地”。(《传习录》上)这里所谓“至善”,不是与善恶之恶相对的善,而是与“良知”、“天理”和“诚意”同一本体层次的“至善”。这种“不动于气”的“至善”,是在“善恶末分之始”的本体之心,本体之心是“空空荡荡的”,是“不着相”、“不执着”的,即是没有任何具体规定性,因而也是超感性的。从这一意义上,心之本体是无形体,无方所,无内外,无动静,是“无”、“虚”、“寂”、“常”、“未发”,一句话,“心(性)无定体”。但是,它又不同于佛教所谓的“枯井”、“槁木死灰”的虚无之心、寂灭之心②。在王阳明看来,它既是“未发之中”又是“发而中节之和”,既是“常”又是“照”,既是“寂天寞地”又是“惊天动地”,既是“无”又是“有”,既是“虚”又是“实”。YDJ万圣书城
王阳明所谓“心”,即“着相”,又“不着相”。《王阳明全集》卷三载:“先生尝言:‘佛氏不着相,其实着了相。吾儒着相,其实不着相。’请问。曰:‘佛怕父子累,却逃了父子;怕君臣累,却逃了君臣;怕夫妇累,却逃了夫妇:都是为个君臣、父子、夫妇着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何曾着父子、君臣、夫妇的相?’”他以父子、君臣、夫妇为例,说明“心”是“着相”与“不着相”的合一,切不可因为“心”是“不着相”的,就否定它有“着相”的一面。《王阳明全集》卷三载:“先生(指王阳明)曰:‘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无心俱是实,有心俱是幻。’汝中曰:‘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是本体上说工夫。无心俱是实,有心俱是幻,是工夫上说本体。’先生然其言。”这段对话,是从“本体工夫合一”高度,论证心是“无心”与“有心”的合一。“有心”与“无心”,是指着意与不着意。从本体上说工夫,本体虽明莹无滞,但仍须在事为上作为善去恶的工夫,所以,“有心俱是实”;如果不在事为上作功,不过养成一个虚寂,所以,“无心俱是幻”。从工夫上说本体,为善去恶工夫不曾对本体有所增减,本体仍是廓然不着一分意思,所以,“无心俱是实”;如果着了一分意思,善恶即失去中寂大公之体,所以,“有心俱是幻”。YDJ万圣书城
王阳明所谓“心”,即是老子所谓“道”,“夫良知即是道”(《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道即是良知”(《王阳明全集》卷三)。《王阳明全集》卷一载:“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心”、“道”、“天”,都是本体论层面的哲学范畴。刘观时问“道”于王阳明:“道有可见乎?”答曰:“有,有而未尝有也。”又问:“然则无可见乎?”答曰:“无,无而未尝无也。”又问:“然则何以为见乎?”答曰:“见而未尝见也。”问者愈听愈糊涂,请他进一步解释。阳明说:“道不可言也,强为之言而益晦;道无可见也,妄为之见而益远。夫有而未尝有,是真有也;无而未尝无,是真无也;见而未尝见,是真见也。子未观乎天乎?谓天为无可见,则苍苍耳,昭昭耳,日月之代明,四时之错行,未尝无也;谓天为可见,则即之而无所,指之而无定,执之而无得,未尝有也。夫天,道也;道,天也。风可捉也,影可拾也,道可见也。”又问:“然则吾何用心乎?”答曰:“沦于无者,无所用其心者也,荡而无归;滞于有者,用其心于无用者也,劳而无功。夫有无之间,见与不见之妙,非可以言求也。”(《王阳明全集》卷七《见斋说》)在这里,王阳明以“道”和“天”为例,采取非有非无的双遣法,说明“心”是非有非无的宇宙本体,即是“有而未尝有”的“真有”与“无而未尝无”的“真无”的统一实体。如果不是按照这种辩证思维诠释“心”,势必会陷入“沦于无者”的“荡而无归”或者陷入“滞于有者”的“劳而无功”。王阳明是从“有无之间,见与不见之妙”中来说明“心”的。所谓“有无之间”,并非是“有”与“无”的之间,而是包含“有”与“无”两方面的肯定性思维。就“心之体”的“道无方体,不可执着”而言是“真无”,就其“无时无处不是此道”、“亘古亘今,无终无始”而言,又是“真有”。所谓“见与不见之妙”,不是人“各以其一隅之见认定,以为道止如此”,而是从自己心上体认,“向里寻求,见得自己心体,即无时无处不是此道。”这就是“真见”。这种“见而末尝见”之“妙”,即是一种典型的体验思维方式。YDJ万圣书城
王阳明赞同禅宗“以手指显出”的点化人的方法,并以这种方法论证心性。《王阳明全集》卷三载:“一友举佛家以手指显出,问曰:‘众僧见否?’众曰:‘见之。’复以手指入袖。问曰:‘众还见否?’众曰:‘不见。’佛说还未见性。”众人皆不明佛说之意。“先生曰:‘手指有见有不见。尔之见性,常在人之心神。只在有睹有闻上驰骛,不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力。盖不睹不闻是良知本体,戒慎恐惧是致良知的工夫。学者时时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闻其所不闻,工夫方有个实落处。久久成熟后,则不须着力,不侍防检,而真性自不息矣。岂以在外者之闻见为累哉!’”王阳明以手指出入之喻说明“心”或“良知”作为本体是“不睹不闻”的,是超感官的,看不着听不见,因此,不能从感官上的“有”或“无”来讨论“心”或“良知”。只有“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力”,“工夫方有个实落处”。YDJ万圣书城
王门再传弟子徐樾的门生孙应鳌(1527-1584)深得王阳明思想的真谛,在其《淮海易谈》中,针对佛氏的“空寂之心”和聂豹的“归寂”之说,提出了“吾心原非空寂”的实心论。他说:本体之心“寂非沦于无,感非滞于有,则一是谓之中,万事万化之所由起也。”他进一步提出了“寂感体用”一贯之说,写道:“寂、感,人心也;寂感之间,圣人所谓一贯也。虽寂,天下之故未尝不感;虽感,而本然之真未尝不寂。故寂、感非二,是以两句话,明心之本也。”在“寂感体用”一贯之说基础上,尖锐地批评了佛氏的“寂、感”二分说,指出:“近来学问于人情物理之外,专讲出一段虚无寂静说话。夫虚无寂静,圣人未尝不以之教人,但虚者以实而虚,无者以有而无,寂者以感而寂,静者以动而静,所以为大中至正,不偏不倚也。外实以言虚,外有以言无,外感以言寂,外动以言静,畔道甚矣!”孙应鳌对“心之本”的分析,是对王阳明实心论的精彩诠释。YDJ万圣书城
(二)“有从发用上说”。王阳明所谓“心”虽有“虚无的本色”,但他不同于“仙家说虚”和“佛氏说无”,而“只是还他良知(心)的本色。”那么,什么是“良知(心)的本色”呢?他说:“良知之虚,便是天之太虚;良知之无,便是太虚之无形。日月风雷山川民物,凡有貌象形色,皆在太虚无形中发用流行,未尝作得天的障。圣人只是顺其良知之发用,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王阳明又说:“目无体,以万物之色为体;耳无体,以万物之声为体;鼻无体以万物之臭为体;口无体,以万物之味为体;心无体,以天地万物感应之是非为体。”“在感应之几上看,岂但禽兽草木,虽天地也与我同体的,鬼神也与我同体的。”“本体只是太虚,太虚之中,日月星晨、风雨露雷,阴霾噎气,何物不有?而又何一物得为太虚之障?”所以,“人心与天地一体。”(《王阳明全集》卷三《传习录》下)YDJ万圣书城
那么,“实心”的内涵又是什么呢?王阳明指出:“良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动之本体,人人所同具者也。……体即良知之体,用即良知之用。”(《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所以,我们必须从“体用合一”的哲学高度诠释它。YDJ万圣书城
从本体上说:其一,“实心”是“纯乎天理之心”,“心之本体,即是天理”(《传习录》上),亦即“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弊,即是天理。”“以此纯乎天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传习录》上)其二,实心“只是一个天理自然明觉发见处”(《传习录·答聂文蔚二》),亦即是“天理之昭明灵觉,所谓良知也。”(《王阳明全集》卷五《答舒国用》)所以,“实心”只是人先天皆有的“是非之心”、“好恶之心。”它是人用以判断是非、好恶的唯一正确的主观标准。他说:“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传习录》上)这里的“知”作为“心之本体”,先验地存在于“实心”之中。通过这一“虚灵明觉”之“实心”,人就会依它自然而行,产生出正确的道德行为,无须从外寻求人的道德行为的来源。YDJ万圣书城
从发用上说:王阳明认为,浑然一体的实心或良知是“妙用无息,而常体不易”的“太极生生之理。”(《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即是天植灵根,自生生不息。”“天地间活泼泼地,无非此理,便是吾良知的流行不息。”(《传习录》下)“吾良知的流行不息”,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呢?王阳明承认它流行发用既包括人的知与情的精神活动,也包括“声色货利”之物欲,内容十分广泛。YDJ万圣书城
1.心与身。王阳明以心为体,以身为用,心与身是体用合一的关系。王阳明把“己(自身、自我)”分成“真己”(或“真吾”)与“躯壳的己(或“私吾”)”。“真己”即是“性”、“良知”、“天理”、“实心”。他说:“夫吾之所谓真吾者,良知之谓也。父而慈焉,子而孝焉,吾良知所好也;不慈不孝焉,斯恶之矣。言而忠信焉,行而笃敬焉,吾良知所好也;不忠信焉,不笃敬焉,斯恶之矣。”“从真吾之好,则天下之人皆好之矣,将家、国、天下,无所处而不当;富贵、贫贱、患难、夷狄,无入而不得;斯之谓能从吾之所好也矣。”(《王阳明全集》卷七《从吾道人记》)“躯壳的己”即是“耳目口鼻四肢”。“世之人从其名之好也,而竞以相高;从其利之好也,而贪以相取;从其心意耳目之好也,而诈以相欺;亦皆自以为从吾所好也。”“故夫名利物欲之好,私吾之好也。”而从私吾之好,“将心劳日拙而忧苦终身,是之谓物之役。”(《王阳明全集》卷七《从吾道人记》)王阳明引证老子的话评论曰:“‘美色令人目盲,美声令人耳聋,美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发狂’,这都是害汝耳目口鼻四肢的,岂得是为汝耳目口鼻四肢?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时,便须思量耳如何听,目如何视,口如何言,四肢如何动;必须非礼勿视听言动,方才成得个耳目口鼻四肢,这个才是为着耳目口鼻四肢。汝今终日向外驰求,为名为利,这都是为着躯壳外面的物事。汝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要非礼勿视听言动时,岂是汝之耳目口鼻四肢自能勿视听言动,须由汝心。这视听言动皆是汝心:汝心之视,发窍于目;汝心之听,发窍于耳;汝心之言,发窍于口;汝心之动,发窍于四肢。若无汝心,便无耳目口鼻。所谓汝心,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若是那一团血肉,如今已死的人,那一团血肉还在,缘何不能视听言动?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有这个性才能生。这性之生理便谓之仁。这性之生理,发在目便会视,发在耳便会听,发在口便会言,发在四肢便会动,都只是那天理发生,以其主宰一身,故谓之心。这心之本体,原只是个天理,原无非礼,这个便是汝之真己。这个真己是躯壳的主宰。若无真己,便无躯壳,真是有之即生,无之即死。汝若真为那个躯壳的己,必须用着这个真己,便须常常保守着这个真己的本体,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唯恐亏损了他一些;才有一毫非礼萌动,便如刀割,如针刺,忍耐不过,必须去了刀,拔了针,这才是为己之心,方能克己。”(《王阳明全集》卷一《传习录》上)YDJ万圣书城
2.良知与见闻。王阳明从“体用合一”规定了良知与见闻、思虑的关系。他说:“良知不由见闻而有,而见闻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滞于见闻,而亦不离于见闻。”“良知即是天理,思是良知之发用,若是良知发用之思,则所思莫非天理矣。”(《传习录》中《答欧阳崇一》)YDJ万圣书城
3.良知与七情。王阳明对良知与七情的关系论证说:“喜怒哀惧爱恶欲,谓之七情。七者俱是人心合有的。……七情顺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不可分别善恶,但不可有所着。七情有着,俱谓之欲,俱为良知之蔽。”(《传习录》下)又说:“盖良知虽不滞于喜、怒、忧、惧,而喜、怒、忧、惧亦不外于良知也。”(《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夫喜怒哀乐,情也。既曰不可,谓未发矣。喜怒哀乐之未发,则是指其本体而言,性也。……喜怒哀乐之与思与知觉,皆心之所发。心统性情。性,心体也;情,心用也。”(《王阳明全集》卷四《答汪石潭内翰》)甚至认为快乐也是心之本体与工夫。他说:“乐是心之本体,虽不同于七情之乐,而亦不外于七情之乐。虽则圣贤别有真乐,而亦常人之所同有。但常人有之而不自知,反自求许多忧苦,自加迷弃。虽在忧苦迷弃之中,而此乐又未尝不存。”(《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所以,他主张“常快活便是功夫。”(《传习录》下)YDJ万圣书城
4.天理(良知)与感官之欲。王阳明在《传习录》下中指出:“良知只在声、色、货、利上用功。能致得良知精精明明,毫发无蔽,则声、色、货、利之交,无非天则流行矣。”他肯定人的感官之欲,只要无毫发之私欲,则声、色、货、利,也是天理或良知的流行发用。YDJ万圣书城
由上述可知,王阳明对“实心”或“良知”内涵的阐释,是立足于“体用合一”的心(性)一元论基石之上的。他说:“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传习录》上)又说:“性一而已,仁义礼智,性之性也;聪明睿知,性之质也;喜怒哀乐,性之情也;私欲客气,性之蔽也;质有清浊,故情有过不及,而蔽有浅深也;私欲客气,一病两痛,非二物也。”(《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在王阳明看来,不管是“仁义礼智”、“聪明睿知”,还是“喜怒哀乐”、“私欲客气”,都是人的统一心性在不同方面的表现,都是“实心”或“良知”的流行发用,都是“实心”或“良知”不可或缺的内涵。YDJ万圣书城
二、“实地用功”的“实功”论YDJ万圣书城
在“实心”论的基础上,王阳明进一步提出了“就学者本心日用事为间,体究践履,实地用功”(《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的“实功”论,它同佛教的“空虚顿悟之说”亦即“明心见性、定慧顿悟之机”是根本相反的,不可混为一谈。所谓“实功”,是指学者在“本心日用事为间”,由内向外的实际体认过程,即在身心上存天理、去人欲的修养过程。这是王阳明“实心实学”思想中最为精彩的部分。YDJ万圣书城
“实功”这一道德概念,从《王阳明全集》中共检索出5条。与“实功”概念相近的还有“实体”一词,共检索出7条。“实功”或“实体”都是讲道德修养工夫的。王阳明所谓“实体”,不是本体论意义上的名词,而是指在自己身心上“着实体察”、“以实体得”,“心灵体悟”,主要是教学者“实体诸心,以求自得”;使学者“躬修默悟”,“以实体得”;“着实体察,收拾为要”。他批评学者说:“因思日前讲学,只是口说,不曾实体于身,故在己在人,都不得力。……末流之弊只成说话,至于人伦日用最切近处,亦都不得毫毛气力。此不可不深惩而痛警也!”(《传习录》下《与周叔谨》)又说:“良知即是天理。体认者,实有诸己之谓耳。非若世之想像讲说者之为也。近时同志,莫不知以良知为说,然亦未见有能实体认之者,是以尚未免于疑惑。”(《王阳明全集》卷六《与马子莘》)可见,“实功”即是“格致实功”,“不论有事无事,精察克治,俱归一路,方是格致实功。”“只教学者存天理,去人欲,为省察克治实功。”一句话,“皆吾修身中之实功。”YDJ万圣书城
王阳明的“心即理”和“知行合一”,是他的“格致实功”论的两个理论支柱。“实地用功”包含有两个必须回答的问题:一是什么是用功的“实地”?二是如何在“实地”上用功?YDJ万圣书城
什么是用功的“实地”?王阳明亲自通过“穷格竹子”和读书“穷理”,发现程、朱的“即物穷理”是“析心与理而为二”,“乃知天下之物本无可格者;其格物之功,只在身心上做。”(《传习录》下)明正德三年,王阳明龙场悟道后,“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王阳明全集》卷三十三《年谱》一)认为“若信得良知,只在良知上用工”(《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若不就自己良知上真切体认,如以无星之称而权轻重,未开之镜而照妍媸。”(《传习录》中《答周道通书》)“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便是。”(《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由此出发,王阳明对“世儒支离之惑”提出批评说:“后世不知作圣之本是纯乎天理,而专去知识才能上求圣人。以为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须是将圣人许多知识才能逐一理会始得。故不务去天理上着工夫,徒弊精竭力,从册子上钻研,名物上考察,形迹上比拟,知识愈广而人欲愈滋,才力愈多而天理愈蔽。”(《传习录》上)认为“在良知上用工”或“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功”,既可避免“务外遗内,博而寡要”之弊,又可杜绝“支离决裂”、“玩物丧志”之病,真可谓是一种“简易直截”的工夫。YDJ万圣书城
如何“实地用功”即“在良知上用工”呢?王阳明认为通过“格致实功”即可达到“纯乎天理”的圣人境界。“格致实功”只是一种人在意念发动处作“为善去恶”工夫的修养方法。王阳明把“物”解为“事”字,把“格”解为“正”字。他说:“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为善之谓也。”(《王阳明全书》卷二十六《大学问》)YDJ万圣书城
“知行合一”的“格致实功”论,分成“知行本体合一”与“知行工夫合一”两种模式。YDJ万圣书城
“知行本体合一”,即是“就圣人心说”的一种“致知实功”。王阳明释曰:“《大学》指个真知行与人看,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时已自好了,不是见了后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见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虽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就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悌,必是其人已行孝行悌,方可称他知孝知悌,不成只是晓得说些孝悌的话,便可称为知孝悌。又如知痛,必已知痛了方知痛;知寒,必已知寒了;知饥,必已知饥了:知行如何分得开?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的。……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传习录》上)“知是心之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明儒学案》卷十一)这里,所谓“知行的本体”,是指知行的自然状态或本来面目。“知行本体,即是良知良能。”(《传习录》中《答陆原静书》)王阳明发挥古本《大学》的“诚意”之教,以“诚意”阐释“真知行。”在他看来,“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传习录》下),“欲行之心即是意,即是行之始。”(《传习录中·答顾东桥书》)“意”即“意念”、“意欲”、“动机”,皆是“心之所发”,“意”即是“行”,“知行合一”亦即合于“意”。“意”有“私意”与“诚意”之分。趋利避害之意即是“私意”,循天理之良知即是“诚意”。若心之发动处未被“私欲隔断”,所发之意念不是“私意”而是良知之“诚意”,即是“真知行”,亦即是“知行本体合一”,“知”与“行”均蕴含在本体之中,圣人“直从本源上悟入”,“一悟本体即是功夫,人己内外一齐俱透了。”(《传习录》下《天道证道记》)圣人只在良知心体上用功。这是一种“即体以显用”的修养工夫和论证方法。YDJ万圣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