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慎行集》共7册,由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出版,由查慎行着张玉亮编。Tfs万圣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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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文丛:查慎行集(套装1-7册)》收录了查慎行现存的大部分着作,包含经学着作《周易玩辞集解》、诗歌《敬业堂诗集》《敬业堂诗续集》、文集《敬业堂文集》、笔记杂着《得树楼杂钞》《庐山游记》《陪猎笔记》《人海记》、传奇《阴阳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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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查慎行(二八五○—一七二八),原名嗣琏,字夏重,浙江海宁人。后改名慎行,字悔余,号他山,晚号杏面:他是康熙三十二年举人,但到了康熙四十二年五十多岁时才成进士,官翰林院编修。雍正四年,查家因胞弟查嗣庭「维止」案,阖族遭逮,查瞋行也牵连北行。后蒙雍正宽恕,免于随家族遣戍,放归田里,郁郁而在清初诗坛中,查慎行生平经历并不复杂。既没有顾炎武、陈子龙等投身抗清斗争的民族气节,也没有。天伟业、钱谦益等人出仕清廷但缅怀故国的黍离之悲,更没有同辈诗人王士祯、朱彝尊领袖群伦的地位:他能够成为一个第一流的诗人,主要得力于学问上的工夫查氏一生对诗孜孜不倦,六十多年的诗歌创作及贯穿一生的评诗论诗,磨砺出深厚的诗学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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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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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一册
周易玩辞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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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二册
得树楼杂钞
陪猎笔记
庐山纪游
人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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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三册
敬业堂诗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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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四册
敬业堂诗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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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五册
敬业堂诗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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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六册
敬业堂诗集(四)
敬业堂诗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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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集第七册
敬业堂文集
敬业堂文别集
阴阳判传奇
诗文补遣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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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慎行,原名嗣琏,字夏重,清顺治七年(1650年)五月生于浙江海宁花溪(今海宁袁花镇),卒于雍正五年(1727年)秋八月。查慎行年幼时即在家乡接受传统教育,天性聪颖,5岁“始入小学”,6岁“通声韵,工属对”,10岁时因作《武侯论》而名传乡党,19岁“读书于武林吴山,从慈溪叶伯寅先生学”,23岁应童子试,54岁时才举进士第。接着当了几年翰林,64岁“乞休归里”。查慎行一生平淡,少有波澜,平生较有戏剧性且对他影响较大的有二事:其一是37岁馆相国纳兰明珠家时,因偶然参加国丧期间演出《长生殿传奇》的宴集而被革斥监生,驱逐回籍,乃改名慎行,字悔余。其二是他77岁时“叔弟润木坐汕谤罪削职逮问”,① 他也“以家长失教,被逮入都诣刑部狱”,至第二年夏五月才“奉赦出狱南还”,不久即一病不起,与世长辞。
查慎行曾师从于明末清初着名诗人与史学家黄宗羲,年轻时即很有诗名。查慎行自6岁学诗开始,一直至去世前夕才放下诗笔。 终身专心致志的诗歌创作和对诗歌理论的研究,成就了他诗歌创作的杰出成就。查慎行有诗歌结集《敬业堂诗集》传世。《敬业堂诗集》是查慎行诗集的总名,其下分为五十卷,又《续集》六卷,是“编裒其生平之诗,随所游历,各为一集”[1] 者。其末卷《往劫集》起于丁未(1727年)七月,其最后一首《枕上偶拈》有序云“七月二十四早”,其后再无诗存,这应该是查慎行生前的最后一首诗作了。《敬业堂诗集》共收诗五千余首,在我国文学史上,查慎行堪称多产诗人。
一、查慎行诗歌创作的时代背景
清兵入关以后,江南一带士人抗清斗争前仆后继。至查慎行成年时代,清建国之初的那种反满复明的斗争已先后被扑灭或压制,除西南、西北边隅以外,大规模公开的反清斗争已成过去,清政权已相当稳固,政局已趋于平稳。康熙等一方面继续实施高压政策,残酷镇压汉族的零星反抗,大兴文字狱压制汉族士人;一方面则大事“稽古右文”,以怀柔手段笼络人心,特别是笼络汉族士人。这种双管齐下的政策,对当时士人确实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政治上,查慎行之辈已不同于明末清初民族意识十分强烈的老一辈士人,大多已在政治上采取积极参与的态度,他们谋求仕途,欲以此实现人生追求。
当时湖州庄氏史案② 的广事株连虽也曾震动一时,但它给查慎行们的更大影响,只是造成他们对政治的恐惧感,从而促使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地为人。所以,在查慎行等人的诗稿中,明末清初顾炎武式强烈的民族感情已逐渐少见。对查慎行这一代诗人诗歌思想成就的评价,似乎不必再拘泥于他们对亡明的态度而滞留在满汉问题上做文章了。对查慎行这一代诗人的诗作,似可转换视角,把着眼点落到他们反映当时现实和指陈时事的态度与深度上来。查慎行的诗,在思想内容和感情色彩方面,与清初诗人多有异处,这一特点当引起我们注意。
二、查慎行诗作的主要思想内容
(一)悲天悯人的人格情愫
查慎行直抒政治理想的诗并不多,但我们还是可以从查慎行的一些诗中感知到这位诗人正直的人格,以及他从政的善良愿望。查慎行于康熙十八年(1679)写的《游兵营》,③记述游湘衡兵营所见:“古哨聚游兵,汛地错犬牙。上下十数里,塘回互周遮。警急一举烽,夜行禁艑艖。茅屋三五间,各自比建衙。门前荫垂柳,屋后编篱笆。”诗人感叹:“恐尔本良民,赋敛逃科差。居然长儿女,戍久还成家。”诗人希望:“何当钲鼓息,再见户口加。”表达了诗人消除战乱,让社会安定繁荣,百姓富裕乐业的美好愿望。
差不多同时的《渡百里湖》则云:“湖面宽千顷,湖流浅半篙。远帆如不动,原树竞相高。岁已占秋旱,民犹望雨膏。涸鳞如可活,吾敢畏波涛。”在这秋旱的时候,诗人渡湖受阻,他祈求的不是水丰船速,而是减轻农民的苦难。诗人表示如能普降甘霖,解除旱情,以从民欲,那么即使自己在旅途上要增加波涛的风险,甚或为此牺牲也在所不惜。
康熙三十四年(1695),诗人写下《朱仙镇岳中武祠》一诗,此诗首联即称:“平生感愤兴亡际,往往无端借裂眦。”称颂岳飞:“千秋乃有岳将军,欲雪斯惭出奋臂。曾经读史浮大白,况到提戈用武地。一条衣带指黄河,倒卷狂澜作余势。当时大业已垂成,谈笑收京俄顷事。乞和语出金人口,二帝归如反掌易。南内何妨奉上皇,中原未必虚神器。”指责南宋朝廷:“可怜计算不出此,奸相逢君有深意。朝廷不要两宫还,那许疆场坏和议。乾坤震荡功百战,性命风波狱三字。”在诗人的吟哦中,充分显示了他对政治的关注和他强烈的正义感。
查慎行固然缺少杜甫、白居易那种慷慨陈词,为民请命的气质,但他久处民间,又曾漫游大江南北,所以他对当时民生的艰苦有很深切、很直接的感受,他的诗集中就有较多的诗写到当时百姓水深火热的苦难生活,对当时的社会现实有相当深刻的揭露。
查慎行诗作多有描写农民的困苦生活,在康熙二十三年(1684)写的《悯农诗和朱恒斋比部》一诗曾自称:“我从田间来,疾苦能初言。请陈东南事,约略得其端。”明白地表示要为农民代言。此诗还描写农民的痛苦生活:“私租入富室,公税输县官。所余尚无几,未足偿勤拳。况逢水旱加,往往多颠连。逃亡等无地,刍牧肯见怜。”对农民的不幸表达了深深的同情。
康熙二十二年(1683)的《麦无秋行》,则写家乡“三春雨多二麦荒,脔卷尽萎田中央”。至刈麦时,“腰镰往刈才盈尺,雉尾离徙藏不得。惊人角角渡水鸣,别向原头草间活”。诗人说只有鸦鹊“不知时”,“群下荒畴觅余粒”。诗的结尾说:“我为老农语鸦鹊,明年好收从尔食。明年好收理则那?只愁无种将奈何。”诗人从年年灾荒,年年寄希望于未来,却又每每失望的生活经历中,感叹寄望未来的缺乏理性与不可靠。
康熙二十六年(1687)查慎行在都中,有《飞蝗行和少司马杨公》一诗,写当时春旱之后又夏蝗为灾:“去冬腊雪不盖土,今岁天行旱畿辅。门前有客来故乡,为言千里皆飞蝗。绿陂青野一时失,但见黄云蔽白日。”诗人对此极感忧虑,对百姓所遭灾难深表同情:“宫城十丈高巍巍,谁能禁尔漫天飞。”诗作客观上揭示了封建统治者深居禁宫,严于防民,对自然灾害却是束手无策的可悲事实。
次年诗人出都还乡,有《秦邮道中》,反映离都乡途中之所见:“高田半没低田淤,小舟卖藕兼卖鱼。可怜活计堕水底,尽是失业耕田夫。湖波怒啮孤城口,一派萑萑萃渊薮。”生动记录了当时大水成灾,百姓流离失所,失掉生计的悲惨事实。
查慎行在康熙三十三年(1694)末游越州后复入都,途经淮河一带时写下《淮浦冬鱼行》,记述当地凄惨的境况:“自从十年淮泗满,平地下受滔天湖。谁驱鳞介食人肉,漏网幸脱鸾刀诛。”淮水泛滥成灾,人或为鱼鳖,侥幸得存,也已无法事农。至秋潦退尽,“长淮冬涸成沟渠”之时,失业的农民只能打鱼糊口:“小船冲冲凿冰去,冰面跃出黄河鱼。冲寒捕鱼作渔户,手足皲痕无完肤。”农民受尽了冬渔的痛苦。他们在“三时转徙一冬复”之时,只能“渊薮偶寄蜗牛庐”。灾民生活走投无路的惨状,在查慎行这首诗中得到了真实的反映。
康熙三十四年(1695)诗人又出都游中州,此年冬回转浙江故乡,途中有《吴江田家行》,也写当地水灾惨况:“高田去水一尺许,低田下湿流沮洳。半扉潦退尚留痕,两足泥深难觅路。土墙颓塌茅屋倒,时见牵船岸上住。家家网得太湖鱼,米少鱼多无换处。”诗人指出,虽然“朝廷闻下宽大诏,今岁江南免田赋”,然而这只是一纸空文,事实却是“野老犹供计亩赋,官仓自货输粮户”。诗人对农民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激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查慎行故乡海宁一带本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农家操持耕种以外,家家树桑养蚕缫织,物产不可谓不富。然在封建压榨之下,当地农民的生活却并不好过。查慎行《敬业堂集》中就有不少诗以蚕织为题材,客观地反映了家乡农民辛苦植桑蚕织,仍不免贫苦的可悲现实,这类诗在查慎行的《敬业堂集》中,为数不少。查慎行的这类诗取材于现实生活,而又能反映当时社会生活的本质,创作态度和创作方法都直接继承了中国现实主义诗歌的优良传统。
(二)对百姓悲苦的揭示
查慎行的诗不仅反映了当时百姓的悲苦生活,并对之表示了深切的同情,查慎行的诗还对造成百姓贫困处境的诸种原因有所分析和揭示。
诗人在《悯农诗和朱恒斋比部》中描述农民辛劳一年,略有所得,但是“私租入富室,公税输县官”。于是“所余尚无几,未足偿勤拳”。水旱之年,自难免逃荒死亡。然而“刍牧肯见怜”,统治阶级绝不会有一丝的同情。查慎行认为这种状况有悖于“立政务明农,化理自古然”的道理,要统治者发恻隐之心。
康熙三十六年(1697)查慎行离都回故乡,有诗《观刈早稻有感》,描写农民窘困的生活和他们的企望:“地瘠不知丰岁乐,民劳尤望长官贤。”然而巴望的结果却是“谁知痴苦无人问,秋税新增户口钱”。官府的税收有增无减,农民的处境自是雪上加霜。诗人不但在此诗中对这种残酷的封建剥削进行了深刻的揭露,诗人更特别为此而于诗尾作注:“吾邑户籍十万,每丁岁输力役之征,今年忽从田赋加派,数百年旧制坏矣!”对这种残酷的掠夺与盘剥表示了极度的遗憾和义愤。
康熙十八年(1679)查慎行30岁时至荆州赴同乡杨雍建幕,途经芜湖时,有诗《芜湖关》,描写从水路途经芜湖时的经历:“昨日出龙江,今晨抵芜湖。顺风满帆幅,过关快须臾。关吏责报税,截江大声呼。舟子不敢前,捩柁转辘轳。”诗人虽一再向他解释“奇货我则无”,可是“吏前不我信,倒筐倾筐芦,弃捐无一可,相顾仍睢盱”。并且“买酒例索钱,回身若责逋”。诗人指斥:“有货官尽征,无货吏横诛。有无两不免,何以慰长途?”这首诗把有司横征暴敛的残酷现实暴露无遗。
查慎行这一类诗作的揭示深度不及杜甫、白居易尖锐与激烈,但是,封建社会发展到了清初,压制舆论的法网已是极其严密,思想控制更是远甚于唐宋之时。联系查慎行时代的历史特点来看,查慎行不但能在诗中反映农民的不幸生活,且对造成农民不幸的社会原因作了具有相当深度的分析,应该说这实在是很不容易的。
(三)对兵灾战乱的抨击
查慎行生活的时代,兵灾战乱,对社会经济造成极大破坏,也给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对此,查慎行在他的诗稿中也有相当深刻的反映。
康熙十八年(1679)诗人赴杨雍建幕,有诗《白杨堤晚泊》,诗云:“客行公安界,榛莽遥刺天。百里皆战场,废灶依颓垣。岂惟人踪灭,鸦鹊俱高骞。”把长期战乱所造成的榛莽千里的惨状逼真地加以展现。诗人指出,该地虽也有幸存者,但苦不堪言:“居民八九家,其下自名村。野火烧黄茅,瘦牛皮仅存。姻亲儿女舍,相对篱无樊。”他们之所以不曾逃亡,不仅是因为“朝市有推移,世业誓不迁”的传统观念,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况闻江南北,兵荒远袤延。逋逃等天地,旅仆谁哀怜。”实是逃无可逃,只得留下来。面对这种情况,诗人说:“我感此语真,欷歔泪流泉。”表示了极大的悲哀与同情。
次年,康熙十九年(1680),诗人自辰州至黔阳,有诗《麻阳田家二首》,其二开头四句说:“俗贫盗见弃,夜户可不设。翻为防逃兵,乡社有团结。”诗人拿兵比盗,指责兵不如盗,把兵乱为祸的惨烈揭露得尤为深刻。同年所作的《麻阳运船行》也属这一类诗。此诗写西南用兵情况,着重写百姓转运粮草的苦难。“麻阳县西催转粟,人少山家闻鬼哭。一家丁壮尽从军,老稚扶携出茅屋。朝行派米暮催船,吏胥点名还索钱……百夫并力上一滩,邪许声中骨应折。前头又见奔涛泻,未到先愁泪流血。脂膏已尽正输租,皮骨仅存犹应役。”诗写战争未起,征民应役,已先给老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康熙二十一年(1682)诗人写的《偏桥田家行》则描述年荒又遭兵乱,官兵纵马吃稻苗,又践踏秧田的蛮横行为。诗人对此无可奈何,只能以“我为老农语,物理视反复。来年期好收,重看秧田绿”等语慰藉当地农民,诗人当时内心的痛苦是可以想见的。
(四)对田园山水的赞美
查慎行的诗除了反映农村凋敝、荒凉的景象外,还有一些诗反映了各地淳厚的民风,记述了田舍温馨的生活,读来别具风味。
如康熙十九年(1680)诗人在沅州所写的《鸡冠寨》:“丝路微从鸟道分,半空鸡犬隔江闻。雨声飞过岩头寨,多少人家是白云。”此诗写沅州鸡冠寨恬淡宁静的生活,就极富诗情画意。康熙二十一年(1682)的《将至清平县马上作》:“石秀山渐佳,城荒日将暮。遥见孤烟生,犹如有人住。”此诗虽流露出淡淡的战乱的影子,但与前面所提到的《白杨堤晚泊》诸作相比,却是另有一番景象,显得悠然自适,表现了对生活的热爱。
康熙五十七年(1718)诗人从湘东至江西,有《自湘东驿遵陆至芦溪》一诗:“黄花古渡接芦溪,行过萍乡路渐低。吠犬鸣鸡村远近,乳鹅新鸭岸东西。丝缫细雨沾衣润,刀剪良苗出水齐。犹与湖南风土近,春深无处不耕犁。”诗人写一路上的感受,诗中展现了一幅幅画面,一个个镜头,诗意的情景描写把湘东赣西醉人的田园画图活脱脱地展现在我们面前。诗人在康熙五十三年(1714)写的《村家四月词十首》记述农村见闻与感受,更是这方面的出色之作。如其五:“野老篱边独一家,卧闻隔竹响缫车。开窗自起看风雨,日在墙东苦楝花。”其八:“大麦离披小麦黄,连朝次第欲登场。开笼莫放新鹅鸭,怕损邻田二寸秧。”皆散发着农村浓重的泥土气息。把田家的温馨生活、农民的淳厚感情、田野的蓬勃生机,表现得极其生动传神。
查慎行也写了不少山水诗,描绘祖国瑰丽的河山。康熙二十七年(1688)的《舟书夜所见》:“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写夜舟渔灯,也是一种诗意的境界,另具一种静谧的美。康熙三十一年(1692)的《月夜自湖口泛舟还湓城同恒斋太守赋》写月夜泛舟:“空江夜东注,月光似俱流。举头看青天,水去月自留。移帆忽西向,月又随我舟。而月岂有心,适与我目谋……”全诗大有东坡气度。此外如《新柳词和允文二首》、《昌江竹枝词八首》、《齐云山六绝句》等等,也都是出色之作。查慎行的这类山水诗往往能唤起我们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诗人的审美格调又颇高,这些诗的确也能给我们以一种清纯的美的享受。
查慎行的诗以54岁前较多佳者。康熙四十二年(1703)查慎行54岁时入直南书房,举进士为翰林编修,此后由于深居内廷,脱离社会现实生活,诗的内容也因此而显得空虚苍白,这段时间的结集《赴召集》、《随辇集》、《直庐集》等多歌功颂德之作,有的诗读来使人感到肉麻。不过这段时间不长,前后只有7年左右。 以后查慎行离开内廷,重又浪迹各地,诗歌创作的面貌就又有了积极的变化,诗人晚年又写了不少具有相当思想深度的好诗。
三、查慎行诗作风格与成就
查慎行一生专攻诗,又曾潜心于诗论。对于诗,他有实践,有理论,所以他的诗不仅在思想内容方面丰富多彩,多可取者,就是在艺术上,也显得相当成熟。
清初写诗多学唐人,而查慎行却宗法宋诗。于北宋他学苏轼,于南宋他得力于陆游。如他早期的五言古诗《月夜自湖口泛舟还湓城同恒斋太守赋》辞意婉转而畅达,又富哲理,独具理趣,极有苏诗特色。查慎行的《高斯亿为余画竹以诗报之》一诗,实际上论述了草书与画竹技法的关系,评论高斯亿画竹技法及其师承。
查慎行的近体诗则颇具陆游情调。如他的《夜观烧山和中丞公韵》:“寒空月黑焰初垂,照夜俄生万岭云。赤炽千人争赵壁,火牛百道走燕军。危时莫以锋为戏,我意方忧玉亦焚。不信劫灰吹不尽,草间狐兔尚成群。”写来属对自然而工整,运意圆润而灵活,使事熨帖而浅近,皆一如剑南。查慎行的绝句《题杜集后二首》之二:“漂泊西南且未还,几曾篙目委时艰。三重茅底床床漏,突兀胸中屋万间。”其凝重有力,论列风发,亦近剑南。查慎行的诗多记行旅,所得即一一托于吟哦,故篇什极富,这种作风与陆游亦无二致。
查慎行有《自题癸未以后诗稿四首》,其四说:“拙速工迟任客夸,等闲吟遍上林花。平生怕拾杨刘唾,甘让西昆号作家。”可见查慎行是鄙弃西昆体重藻饰声律、只讲究形式美的倾向的。查慎行既宗宋而学苏陆,他的诗也就自然地呈现一种不同于西昆体的特色。查慎行诗善用白描手法,而极少藻饰,如他的《青溪口号八首》皆信口而出,写来平平淡淡,不加任何修饰,显得通晓明畅,纯真自然之极。
查慎行在诗歌创作上能取得如此突出的成就,除了他主观上的专注与努力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重要原因。
首先,尽管查慎行早有文名,但仕途却命蹇运蹙,极不顺利。查慎行于康熙十年(1671)22岁时应童子试,开始科考生活,康熙三十二(1693)年44岁时才举顺天乡试,康熙四十二年(1703)查慎行54岁时才“殿廷对策成进士”,而且这还是康熙四十一年(1702)玄烨东巡时大学士陈廷敬、李光地、张玉书“先后奏荐”而“诏随入都,直南书房特赐进士出身”的结果。所以《清诗纪事》称他“屡试不第”确是再恰当不过了。
其次,查慎行“尝挟策从军”,随任巡抚的同乡杨雍建到过贵州,先后曾“至牂牁、夜郎之地,以及齐鲁燕赵梁宋之区”。“又尝渡彭蠡,过洞庭,登匡庐之颠,探岘山、黄鹤之胜”。授职以后,“比岁西巡扈跸者再,常在属车豹尾之间。涉大都之河,穷瓯脱之境,荒遐幽岨,从来诗人之所未到”之所,皆曾一一涉足。致仕以后,“乃复南游闽粤,寻无诸之故墟,访尉佗之遗迹”。[2] 查慎行虽“弱不胜衣,骨棱棱出衣表”,[3] 却有勇气与毅力远涉江河湖山,深入僻野之壤,一生游踪之广,在有清一代诗人中也属罕见。查慎行的足迹遍及天涯,使他眼界开阔,凡人民生活、地方风物、山川形胜经他一一写入诗中,使他的诗具有极强的现实性,使他的诗作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特色。
此外,查慎行又曾师事黄宗羲,从黄宗羲学诗。黄宗羲(1610—1695),号梨洲,年轻时曾纠集义兵抗清,有极强的民族意识与正义感。他的《明夷待访录》中有《原君》、《原臣》等文,抨击封建专政,强调臣之出仕是“为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表现出极为强烈的民主主义思想。这些对查慎行诗思想境界的提高,内容的开拓,无疑都是极为重要的。
查慎行的诗无论是思想内容还是艺术特色,在当时都可以算是独树一帜。对此,清代的黄宗羲、赵翼、纪昀等曾有比较一致的评价。
查慎行以后虽有袁枚、蒋士铨、龚自珍、王遵宪等人崛起诗坛,各有擅场,影响一时,然就攻诗之专,诗作之丰,内容之富,艺术个性之鲜明而言,袁枚诸子比之查慎行则皆有所不及。王遵宪等在清末极力倡导诗界革命,改革诗的形式,拓展诗的内容,力图扭转旧体诗创作的颓势,虽也取得了相当的成绩,但终因时代的剧变而并未能从根本上振兴旧体诗的创作,中国兴盛了几千年的旧体诗到“五四”运动时虽然并未就此画上句号,但终于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而让位于新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