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再说“恋人”（二）

正文是我去年写的关于《恋人》的文章，写它的目的是从生命之树理论的角度来阐述恋人牌究竟是什么意思，它的分离与结合又是如何达成的。现在我针对“人文会社”提出的几个意见来做一些简单的说明。大家可以在副文章中回顾之前的内容。

1. 关于主教的vaw和恋人的zayin。

主教对应的字母vaw意思的确是钉子，在主教的文章（详见公众号中的《三位麦琪》一文）中我比较详细地表达了魔术师、主教和隐士的内在关系，并且明确地讲解了主教的钉子所带来的“结合”并非是我们能够望文生义的“结合”概念，而是“构成连接”。结合是发自内心的、是自然而然的，但构成连接却是拥有强制倾向的、是人为安排的。恋人对应的zayin意思是剑，这把剑将一个个体区别成了多个方面，不同个体的多个方面自然就形成交集。有一个词叫“利益共同点”，意思是A与B的利益存在交集（哪怕他们在自然中毫无关系）所以它们在这个阶段的结合具有天然的合理性——它们要找到这个利益共同点的前提是全然地表达自己，而不是去进行莫名其妙的妥协和盘算。至于A与B是否要合作、如何进行合作，这时就需要一点主教的“连接”。所以在正文中我说了很多遍“是主教牌安排了恋人的婚礼”——这时我延伸一下，克劳利说是隐士在安排婚礼，这种说法也没错，因为魔术师、主教、隐士是三位一体的。再说抽象一点，恋人的剑是推动进化的剑，万物在生存中全然地表达自己才能与自然相互选择。人类没有进化出翅膀，是因为人类不需要——哪怕我很想要。

2. 关于自我克制。

在人文会社的回复中，针对于一张牌的挖掘似乎变成了文字游戏的整人现场。人与人的交往的确需要妥协与克制，如同人吃饭喝水也需要进行妥协与克制，但这与我们的话题似乎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显得有些本末倒置。结合的原因是“匹配”而不是“克制”。“克制”只是手段之一，和“威压”一样，但如果不匹配，那管他多么克制或多么具备威慑力，结合依然不会发生。那一段话只是虫大想整我，他想引诱我要么承认自己是井底之蛙要么承认自己脑子有问题。糟老头子坏得很。

3. 关于恋人牌的绘制。

在我的印象中，格林学派从不在任何情况下拿牌面说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篇幅级别的提牌面。有意思的是，虫大选择的都是类似于韦特的画面。在我的正文中详细阐述了三种恋人的画法，其中一个还是传说级的画法，内容比虫大说得更丰富，但字里行间缺乏戏虐与调侃，读起来没有他的文本那么好玩，还望各位海涵。

————————————以下是去年写的正文———————————

（字多无图，建议电脑上阅读）

恋人牌对应字母Zayin，关联到Netzach，意思是剑。它连接Tiphareth和Binah，因为同时对应双子座而被称为“美丽的理解，正如美丽和世俗权力的产出。土星通过双子作用于太阳”。在很多传统中它往往被称为“神圣”或“永恒的孪生子”，且与太阳牌有关——被他连结的金牛座和巨蟹座在结合之后诞生了阿波罗。

剑的形象同样出现在了小牌中，它象征着智能的风元素。在我们的智能领域，这把剑对应“推演与归纳”中的“推演”，也就是炼金术中的“拆分”。所以这张牌是炼金术的第一个环节：在结合之前是拆分的，但拆分是为了结合。我们之前的文字暗示过是节制牌带来了“凝聚”。

这张牌被普遍描绘为一个男性和女性相对而立，在他们的头上是一个朝下方张弓的天使，而弓上并没有箭。这个画面通常被解读为“选择”，因为天使并没有实际地射中谁，他的箭只是在暗示对爱情的渴望。但如果我们结合它在生命之树上的位置便能容易地发现这种图案的内在逻辑。

在女祭司的身边有两条路径是穿越深渊并连接到Tiphareth的，它们分别是恋人和星星（或者黄金黎明认为的皇帝）。女祭司是月亮女士也是永恒贞女阿尔忒弥斯，她是希腊神话中的猎神，荒野和野兽之主——她向父亲承诺永保贞洁，这意味着她是反对男女关系甚至禁欲的，而荒野和野兽的概念自然让我们回想到对深渊的描述，同时她还司神职和接生——再一次，神圣的处女与母亲并不矛盾。在恋人牌的创作中，有形的剑被消失的箭替代，而那把被普遍认为是丘比特的弓实际上是猎神的弓。在克劳利的描述中，被这把弓发射的不仅是渴望，还是灵性智慧（因为本质上来看阿尔忒弥斯的弓箭是用来狩猎魔法的），而因为箭本身象征着“方向”，所以箭袋上的文字应该是泰勒玛，意思是“意志”。

但很明显这是一把消失的箭，更直接点说这是一把存在于我们想象中的箭。这除了暗示能量是无形的之外还与实际负责显像的人是女祭司有关，毕竟从Binah到Tiphareth的传递是无法以形体的方式跨越深渊的。这里我们对比一下星星牌。如果将星星认为是与恋人对称的路径，那她就必然有着一致的特征。星星牌的核心概念是希望和洁净，而星星是努特女神，她是无限星空之主（女祭司是月神）。在韦特塔罗的描绘中，群星女士一只脚在地上一只脚在水上，她的两瓶水也被分别倾倒在了水里和地面。哪怕在黄金黎明自己的解说中，这张图都是在表达永恒和创造的能量以纯精神化的方式被分别注入到了深渊之上和深渊之下，且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了一条河。河流与星空并没有文化象征上的区别。

如果我们认同星星是He而非Tzaddi，就能更容易地理解He的意思是窗子。女皇守卫深渊的门，星星打开了创造能量本源的窗，恋人的剑操纵着粒子的推演并尝试结合（在最开始的时候万物一定彼此分离）。

但最终是女祭司的骆驼穿越沙漠载来显像。

这三张牌的组合既不能被简单地称为创造也不是纯粹的进化，它更像亨利·柏格森的《创造进化论》。柏格森在《创造进化论》中认为构成生物意识行为的是本能和智能——在一开始它们是理论上融合的，但这反而被体现为既没有本能也没有智能（回忆0=2）——生物在进化的过程中为了适应不同的环境而更加倾向于本能或智能，植物无需学习也知道如何进行光合作用（或者其他生而有之的猎食和播种方式；它们生而精通复杂的技巧，所以说它们几乎是全部靠近本能的），狮子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学习才能够更顺利的捕食（动物园长大的猛兽会在放归野外之后经历艰难的时光甚至直接死亡，因为没有成熟的同类教授它生存的技巧；它们徘徊在本能与智能之间）。而人类必须要被针扎过才知道利器是伤身的——有一句话叫玩火自焚，但这句话居然被用于教育；我们几乎全部靠近智能。

说一句看似与恋人牌不相关的话，确实也只有人类在担心其他物种该如何生存和繁衍，因为上万年的发展让我们的智能压制住了本能——我们甚至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为了物质而抛弃意志。我们虚构了诸神、国家、民族的概念，并对其加以毫无道理的崇拜，进而自相残杀。但同样也是因为智能，我们又重新认识到了本能的重要性——天赋人权、以人为本。详见托马斯·潘恩的《常识》

最后我们居然要通过学习其他生物的本能来改善自身的智能。有一个术语叫仿生学。

让我们暂时进入其他人的图案中来理解分离是为了结合这句话，顺便也应证一下本能与智能是如何在这张牌中体现的。在Chic和Sandra的描绘中，这张牌呈现的是一个男性武士越过海面去拯救一个被锁链捆绑的女人。这个武士是玻耳修斯，这个女人是阿卓梅达。在他们的描绘中，玻耳修斯执剑诛杀海蛇。他象征着“高我”；被拯救的阿卓梅达象征“低我”——让我们联想一下主教牌的上行下效——诛杀在这一张牌里意味着拯救。值得注意的是，玻耳修斯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曾是一个阴险狡诈的残忍之徒，是“低我”的阿卓梅达感染了他，并让他战胜了“低我”。在神话的最后，玻耳修斯前往他乡建造了自己的王国。

在黄金黎明和内殿建造者的习惯中，人们通常在表达上会将卡巴拉对应到个体的意识阶段，现代心理学家也习惯于用这种方式来研究塔罗牌的结构。本文不深入这个点。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一副画更加着重于对“结合是如何产生的”进行描绘，同时表达了本能和智能的相互作用。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个翻译上的错误：伊甸园里的两棵树并非生命之树和智慧之树，它们更应该被翻译为永恒的一元论之树和循环的二元论之树。

这关系到了占卜牌义的构建——恋人牌的选择并不是对同路人的选择，而是对不同的道路进行选择。因为不同的拆分必将带来不同的凝聚，炼金术如此，化学也如此。人在物质界的一生从头到尾都是生物化学的作用，而在属灵界的一生则都是炼金术。

恋人牌完美地结合了两个概念：

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但“你在地上释放的也必在天上释放，你在地上束缚的也必在天上束缚。”

同时克劳利也提到了一个关于恋人的另一个版本，认为这张牌在最开始应该叫“兄弟”。确实，这张牌直到今天都被称为“神圣的”或“永恒的孪生子”。在这个故事中，站在画面中间的是该隐，站在右边的是缠蛇的夏娃。该隐手持沾满鲜血的锤子，额头上有启蒙——野兽——的符号。而在该隐左边的是伪装成迦梨的莉莉斯。

有一个关于女人和鱼的亚述传说，同样还有一个关于夏娃和蛇的传说，说该隐是夏娃和蛇而非亚当所生下的孩子；于是，在他杀死了自己的兄弟——第一个杀人犯——并将活物献祭给魔鬼之后，在他眉间画了一个符号，正是《启示录》中提到的野兽的符号，同时也是启蒙的符号。

流血是必要的，因为若非流血上帝就听不见夏娃的孩子们。这是永恒的宗教。但该隐不与上帝说话，他眉间的启蒙符号也不和上帝说话。他避开了所有人，直到他流了血。而这血是他兄弟的血。这是塔罗第六把钥匙的奥秘，它不该被叫做恋人，它应该被叫做兄弟。

在牌的中间站着该隐，他的右手握着托儿的锤子，他就是用它杀死了他的兄弟，它上面沾满了兄弟的血。他的左手张开呈无罪的符号。他的右边是她的母亲夏娃，她的后面是盘绕的蛇，他遮盖在她的头顶；他的左边是一个类似印度教迦梨女神的形象，但比迦梨更为诱人。我知道它是莉莉斯。他的上面是向下的箭矢的伟大印记，但它刺穿了这个孩子的心脏。这个孩子是亚伯。牌的这一部分意义不明，却是塔罗牌的正确图画；而这也是正确的魔法寓言，没有完全启蒙的希伯来书吏从中偷走了关于堕落和及堕落之后的传说。

这个故事充满了字面和象征意义上的自相矛盾，但实际上，结合我们刚才说的，矛盾在这里存在才是正确的。被平衡的对象总是相反，被结合的对象也肯定相反。回到故事本身，我们发现夏娃实际上是女人，而蛇是鱼的一个阶段性表达——联想一下鱼是耶稣和奥西里斯，并对应水元素固定位置的死神牌。蛇象征着杀死、毒和腐朽，是死神牌的固定位置，它承接了蝎子与鹰。缠蛇的夏娃也许是在表达伟大母亲和智慧之蛇，因为原质与路径是相反却结合的，而智慧之蛇跨越深渊之后遇见的第一个原质便是伟大母亲Binah，由此才诞生了连接深渊上下的所有路径。

是在“智慧之蛇”引诱伟大母亲“夏娃”吃下果实之后，本能和智能才开始敌对（换言之，万物才得以生长）。智慧一词的本意是定义善恶，而不是识别何为善。有意思的是，在星序中对应伟大母亲Binah的是土星，而对应Yesod的是月亮。

在箭刺穿该隐心脏的时候，“这个孩子是亚伯”。我只能试图来理解这个隐喻。该隐一词的意思是“有”，而亚伯的意思是“无”。如果将“有”理解为沉重的有色的，将“无”理解为上升的闪耀的（碰巧，该隐是种地人，亚伯是牧羊人），那这个故事就是在表达是形体让能量流出了物质但神圣的血，而只有在被狩猎者（同时也是创造者）刺穿心脏的时候他们才能合一？半瞎的朗基努斯也是在用矛刺穿真神心脏的时候，才得以通过物质但神圣的血看见万象、同时看见真神。如此一来，杀人者必然是该隐了，因为只有形体才能让物质在神圣中绵延。

让我们看看上帝对该隐的惩罚：诅咒流放的同时用印记守护着他的家族开枝散叶——这是对创造与进化、分离与结合、推演与归纳、本能与智能的宗教表达？该隐杀死了亚伯却因为兄弟的血得到了罪与启蒙。用柏格森的话来说，是本能与智能的结合最终让该隐创造了地上的神国。

由此，我们可以重新认识“美丽的理解，正如美丽和世俗权力的产出。土星通过双子作用于太阳”而这张牌的字母实际关联着对应金星的Netzach——在之前的章节中我们提到了炼金术的秘密公式——是被恋人牌和恶魔牌关联的Netzach在为贤者之石的达成提供“狮子的血”。

故事中的记录是该隐在献祭魔鬼，但根据《旧约》的记载他实际上是为了更好的讨好上帝。

死神在字母的完全体中参与这个仪式，他是皇帝的伙伴，而金星对应的大牌女皇是皇帝的伴侣和提供麦麸的白鹰。在女皇牌中我们强调过她的金星不是恶魔的金星，本能的“大爱”不是被智能区分后的“爱”。我们在此强调另外一点，恋人的剑所象征的智能是Netzach的智能：它是区分的。

结合以上，我们能不能以此来揣测耶和华的公式？——同时承担相应的罪？

爱 + 合一 = 耶和华

XIII + XIII = Y.H.V.H

XV + O（11） = 26

如果从占星学来看，土星是在天秤座擢升，而天秤的守护星金星同时也是金牛的守护星。我们之前提到过是主教牌在操办恋人的婚礼，而主教牌对应的金牛座是月亮擢升的位置——月亮守护着巨蟹座，也就是战车牌对应的星座；战车牌是被恋人连接的，它是组成阿波罗的重要环节。天秤和双子是风象星座的首尾，双子以水星（魔术师或骗子——透特-赫尔墨斯-墨丘利）的方式拆分并表达了天秤座。我们已经在本节中提到了恋人（双子）和女祭司（月亮）在生命之树中的特殊意义和关联。

回到占卜。学生必须要明白恋人牌表达的选择与结合实际上是一个流程的首尾。在普遍流行的理论中这张牌既是选择与分离，又是合作或字面意思上的男女恋情（实际上这两个领域是天秤座的第七宫，后者也是现代语境下的第五宫）。在一个正确的牌阵中（一个适用于大多数问题的牌阵总是三位一体的，六芒星阵是时间的三位一体和空间的三位一体，它的实用性与大卫王之星的形状并没有太大关系），通过对牌阵前后逻辑的判断和牌与牌之间的相互影响，我们就能轻松地得出恋人牌究竟在表达什么意思。

最后我想引用博尔赫斯在《永恒》中的一段话：

不存在的唯有一样，那就是遗忘

上帝保留了金属，也保留了矿渣

并在他预言的岁月里，寄托了

将有和已有的月亮。”